时见栖鸦

也许你会遇到,一卷长梦酣睡的他

 

【谭赵】绅士

这篇谭赵终于让我写出来了,多亏了我家美人儿 @柳逐卿 ,要不是她给我鞭策,估计我是不会写完的。

搭配BGM:薛之谦-绅士;许嵩-不煽情,口味更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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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雨总是来的突然而又猛烈,倾盆大雨伴随着阵阵的雷声来势汹汹。   

赵启平的来电显示映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谭宗明有了一瞬的失神,他望着曾经最熟悉的号码,在犹豫是否该接通的时候,行动先于理智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谭宗明,好久不见了。”赵启平平淡着相隔着这电流声与自己简单寒暄。谭宗明微怔,却也下意识地与他回复一句简单的好久不见。
赵启平顿了片刻,方又续道:“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下个月我就要去加拿大进修了。”他这样一字一句地说着,字正腔圆,仍是谭宗明熟稔的音色与腔调,只是这足够淡然从容的情绪,终归还是叫他心中一愣。
谭宗明哑然,隔了有一会才回答道:“什么时候?在哪见面?”

“星期天,老地方见。”说罢赵启平就挂断了电话,似乎他从来都是这样的冷静干脆。

谭宗明无知无觉的过了几天,直到安迪和他无意说起,明天星期天她有一个约会的时候谭宗明才反应过来,明天,就是他和赵启平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谭宗明回到偌大的家里,几步也走不完,一眼也望不尽。他循着记忆往房间走,再循着记忆打开了一个他曾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打开的抽屉,里面躺着一个精致的天鹅绒盒子,盒子里是一对袖扣,繁复却不显得累赘的花纹,气质简约倒也暗藏几分大气风度,正如谭宗明这个人。
    
霓虹灯打出绚丽又刺眼的光芒,将高立的东方明珠照耀成一片耀眼光辉。外滩的洋房在黑暗中跃动着星星点点的微光,五光十色怔然若幻境美好。夜幕之下的黄浦江暗流缓动,沉浮在之上的光点宛如划破天际又骤然碎裂的星屑。仿佛广袤的银河,衬托的人是如此的渺小。
黑暗中隐隐约约亮起片刻星火,谭宗明将海市这繁华的夜景按入眼底,席卷而来的孤寂与冷清将他包裹吞没。修长的指间夹着点点星火,烟雾于黑暗之中暗沉浮动。他很少抽烟,素日里也不过是除非是万不得已的应酬场合。在谭宗明的记忆里,上一次这么抽烟,早已是四年前,更是与赵启平分手的前一天。他笑,却只是嘴角上扬,眼底毫无情绪。谭宗明一根接着一根地抽,吞云吐雾,身上浓雾般的烟味笼罩。他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将自己扔进了柔软的床垫中,闭眼睡去,不过浅眠。
白日天光总是来得这样快,这样急,仿佛这样炽热又强烈的日光能将夜晚的所有孤清全数洗净。昨夜忘记拉窗帘,阳光透过玻璃直接打在谭宗明脸上,捂着头睁开眼,囫囵的把自己收拾好,穿戴整齐,最后一次见面,至少也该留下一个不坏的印象。
谭宗明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掌心里按着精致的骨瓷杯,咖啡的热气氤氲了双眼,在那些似有若无的雾气里他回想起了与赵启平的第一次见面。

 

分明过去的年份也不算太久,竟不知该说是放下还是释然,本以为合该历历在目的一切,此时此刻如若杯中雾气无异,变得模糊不清,并不分明了。

尘封的记忆一点一点复苏,谭宗明认识赵启平是六年前一次偶然的相遇,当时他正载着崴到脚的安迪去医院。

医院大厅里来来往往都是挂号的病人,但是谭宗明却一眼看到在办公室门口蹲下来拿着根棒棒糖在哄着小女孩的赵启平,也不知他勾着唇角说了什么逗人欢心的话语,原本还眼圈红红的小姑娘很快就咧着嘴笑了起来。

而此见状,赵启平唇角的弧度更是上扬些许,尤其是那双澄澈的双眸里,到底竟如盛了些冰晶碎钻般闪闪发亮。谭宗明不禁有些发怔,世界上怎会有眼睛如此通透的人呢。直到安迪出声和赵启平打招呼,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赵启平竟出了神,自觉失礼,连忙也和安迪一样问好。

谭宗明回想起,却发现本以为模糊不清的东西,在此刻却又如此清晰,他原来一直都记得第一次见面赵启平眼睛里的光芒,是那么的摄人心魂,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没有忘记。

那天晚上,谭宗明被老严他们拉去一间新开的酒吧,酒吧中光线晦暗,唯有刺眼的霓虹光束杂乱无章地扭动,吵嚷的摇滚乐不知疲倦地奏着,热舞的人群中,谭宗明却是一眼就将赵启平舞动的身影按入眼底。以及,还有他总是搂在臂弯里那个的姑娘。

谭宗明见赵启平和那姑娘说了些什么便离了舞池径直向吧台走来,坐在了他身边。鬼使神差地,谭宗明扬起酒杯对赵启平打了声招呼:“真巧。”

赵启平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谭宗明,之后眼睛一亮,同样回过一句简单的“巧啊。”

一旦有了共同的语言,自然两人之前的气氛也会变得融洽。而至谭宗明离开酒吧,他与赵启平的关系一跃而已,却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仿佛是多年的好友。

 可能后来总会有人问过,究竟从朋友的关系走到所谓恋人,大概会需要多少的时间来浪费。

谭宗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明白自己对于赵启平的感觉不同于其他人,他也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既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便放手去追了,从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到后来别出心裁,吃饭喝酒看电影之类挨个轮换着来,甚至不带重样。

譬如后来的某一天,赵启平收到了谭宗明送来的满捧满天星。

满天星的花语是真爱与配角,在这场毫无悬念的爱慕里,选择当浓墨重彩的真爱,抑或只是轻描淡写的配角,谭宗明给了赵启平这两个选择,决定权就握在赵启平手里。

于是,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赵启平很快地给出了明确的答案。时隔多年,谭宗明依然记得赵启平的薄唇的触感,想来他们大概就是那时候在一起的。         

清脆的叩击声将谭宗明从回忆中剥离出来,他定了定神,顺着修长有力的指节向上望去,赵启平已经坐在了他面前的位置上。谭宗明望着赵启平的脸,仿似如若当年一般无异,细看之下,到底终归还是有什么东西变了。

“好久不见。”这长久的静默被赵启平用低沉的嗓音打破,谭宗明记得自己曾经形容过赵启平的声音低沉柔和,如同天鹅绒一般。如今落在谭宗明的心里却成了一枚尖刺。

谭宗明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才回道:“嗯……好久不见。”

    沉默迅速挤进二人之间,肆无忌惮地填满了空气之中所有的罅隙。分明摸不透看不清,却平白无故地就叫人觉得格外窒息。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这句翻滚在喉间许久的话终究还是被谭宗明道了出来。

谭宗明也不明白,自己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与态度去问赵启平,是多年未见的友人,还是擦肩而过的情人?但如今都不重要了,赵启平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即将要远去的离人罢了。

“挺好的。”赵启平吐出这三个字之后便阖上嘴唇,接着不发一言,桌上的气氛变得凝固,时间仿佛都静止在了此刻,只有咖啡杯里不断升腾的热气证明画面并未定格。

谭宗明失神,也同样无言。

赵启平垂眸,手指捏着银匙慢慢地搅拌杯中咖啡,语气变得漫不经心:“你应该知道,我要去加拿大进修了吧。”

谭宗明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隔着咖啡氤氲的那层雾气,飘忽而遥远却这样结结实实地在了自己的袖口上。那里别着赵启平在某一年生日之际赠送的一枚袖扣,这样微不足道的小玩物,此刻却变得格外扎眼,化作了横亘于二人之间的一块磐石。

 他在交际圈中引以为傲的口才仿佛在此时此刻都失去了作用,只能望着赵启平,分明千言万语却全部噎死在喉咙,如鲠在喉,再也不能形容出的难受。而至最后,他只能装作淡漠地,又带着漠不关心的疏离一般,轻描淡写地哼出一个“嗯”的音节。

赵启平听到谭宗明的回答也不意外,自顾自的往下说,“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和你说再见的,以后,就再也不见了。”

谭宗明闻言顿了顿,终究是未发一言,微微点头,想要做得自然而从容,却还是抵挡不住那点艰涩的感觉。

他不禁想起当年,赵启平分手的那一天,也是在这样的雨天。他平淡的对赵启平说出“我们分手吧”,风轻云淡,不悲不喜。

他们都懂得,分手其实不需要借口,爱淡了就放手吧,让对方都拥有自己的生活。

    如今轮到赵启平操着这样风轻云淡,不悲不喜的语气对自己说出离别的话语了。谭宗明在那么一瞬间忽然就相信了所谓因果报应。

分手后的这几年,谭宗明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在他的世界里,少了一个人存在罢了,渐渐的便习惯了。就连后来安迪不经意的提起,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感情正如咖啡与白水,无论如何香气四溢,回味无穷,终有一日将要寡淡无味。

爱情的世界里有许多的悖论,小心翼翼不见得就能让这份爱情长久的保存下来,彼此都缺少了太多的信任,最后只会是两败俱伤。

天色渐沉,窗外的雨水已由缥缈的雨雾变成滴答可闻的雨珠,行人匆匆寻找躲雨之地,赵启平也跟着站起身,谭宗明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把“我送送你吧”这句话说出口。

他一直都知道,赵启平便是赵启平,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依然有他的骄傲,更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赵启平仍是微笑,走过谭宗明的身边,声音细不可闻,落下便走,这般潇洒。

 

谭宗明坐在车里,隔着玻璃望窗外的雨帘,细细密密,一串串晶莹如珠,一旦被触碰,却转瞬间能够化为齑粉。

他才想起原来自己早已读懂了赵启平离去之时唇齿之间留下的那些碎语。

“谭宗明,当初,我是真的爱过你的。”

他终于想起,当初,是自己先把决绝的背影留给了赵启平。

因果报应,因果报应……

    呵,原来如此么。

 

半个月后,赵启平搭上了飞往加拿大的航班。那天谭宗明也去了机场,只是远远的看着赵启平和他的朋友们一一告别,最后消失在候机室。

谭宗明恍恍惚惚地想着,也许这一眼,就是漫漫几十年人生之中,他和赵启平交集的终点了。至于别的,或是陈年旧事,种种如同天空中银灰色的飞机滑过落在空中的那点流云,最后终将散成飞雾。

他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听见街头歌手的吟唱: “何时才能再见你呢?就算见了又怎样呢?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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